很多複雜的問題,說到底還是有簡單、可以理解的方式。關於二二八事件的討論,我整理了三項核心概念,先說在前面。
第一、只談查緝私菸,不談統治失能的人,沒資格紀念二二八事件。
第二、只道歉,卻迴避追究責任、檢討元兇的人,沒資格紀念二二八事件。
第三、以多元為由,模糊轉型正義核心價值的人,沒資格紀念二二八事件。
圖片來源:華視新聞頻道Youtube
對於動輒以「我/他其實也做了很多」,「為什麼你們要杯葛我?」為理由的國民黨要員(馬英九、江啟臣)們,恐怕永遠不能理解:他們之所以不被台灣社會關心轉型正義的朋友們所接受,在於他們始終就是蹭著民主轉型、本土化的順風車,口惠不實、兩面討好、正反通吃。
分析一下江啟臣與馬英九、中國國民黨人所慣用的說法是:
第一、二二八事件不應該是特定政治立場或黨派的「所有物」;
第二、二二八事件不應該被政治消費;
第三、台灣社會要和解共生。
這些句子說起來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根本就是「去脈絡」的場面話。
二二八事件與中國國民黨戰後初期在台灣的統治失能有很大的關係,不管是政治、經濟、社會與文化等面向,終戰初期台灣社會與中國國民黨的蜜月期很快地被質疑、失望給取代,物價上漲與民生凋敝等實際情況,更讓台灣成為一座插滿引信的火藥桶。
只談查緝私菸,卻不談統治失能的中國國民黨馬英九、江啟臣,其實就是在迴避中國國民黨在1947年當時的政治責任,更閃躲蔣介石、陳儀、柯遠芬、彭孟緝等人的歷史責任。與其說他們真正相信民主、正視台灣民主化的潮流,事實上,才剛剛向二二八事件受難者與家屬們致歉,卻轉個身又到大溪慈湖向蔣介石謁陵、鞠躬,如此前後矛盾,精神分裂的行徑,當然不可能得到台灣社會的諒解。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中國國民黨是造成二二八事件的始作俑者;事件發生後更是遮掩真相、禁絕討論的元兇。學者夏春祥在查閱1948至1987年的《台灣新生報》、《聯合報》、《中國時報》後就發現,40年間關於二二八事件的報導竟然只有15則,尤其1983年以前,二二八事件更幾乎完全地在媒體輿論界中消失。
一段悲痛的歷史,成千上萬的生命故事,過去就這麼地被中國國民黨所掩蓋、遮蔽,直到事發四十年後,鄭南榕、陳永興、李勝雄等人串連數十個海內外台灣人團體組成二二八和平日促進會以後,才慢慢地重新浮現、出土。換言之,台灣社會之所以能夠重拾二二八事件的歷史記憶,完全都是民間社會團結行動的功勞,跟中國國民黨沒有任何的關係!
一個顯而易見的誤解是,與其說二二八事件被特定立場的政治團體(獨派、本土派)把持,國民黨、泛統派等人更需要檢討的一個問題是:在過去突破禁忌,為平反發聲的關鍵時刻,是誰冒險犯難?誰又只是坐享其成,甚至趁機收割?
我們必須提醒的是:
第一,真正開始讓中國國民黨正視二二八事件的人是李登輝,不是馬英九。
第二,即使是李登輝時代的中國國民黨,對於二二八事件的平反也是有限度的,缺乏完整的梳理與清理。
第三,幾十年過去,國民黨內部至今對於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以及轉型正義的態度、舉措也並不一致。
另一方面,過去經常以受難者家屬身分現身的柯文哲市長,對於二二八事件的紀念與平反,則愈加地以多元為藉口來應付敷衍。今年的228和平紀念日當天,甚至要再一次騎單車「一日雙塔」,說是要以「汗水來代替淚水」。
我認為:柯文哲市長之所以讓人失望的理由:
第一,是輕蔑歷史,把集體的創傷當成是一個可以被消費的東西。
第二,是沒有創意,想像力,連試圖消費集體創傷都可以搞砸。
我好奇的是,當柯文哲你在騎腳踏車的時候,你要怎麼思考歷史?當你在運動的時候,你怎麼去思考歷史?
今天並不是只要找一件很新潮,乍看下好像可以與歷史事件產生連結的活動,就可以詮釋成為紀念歷史的「創新」。如果對於歷史事件有多一點尊重,都知道任何一項紀念活動都只是手段,而目的則是希望能夠讓大家親近歷史,思考歷史,把她當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進入新世紀、新世代的歷史觀,從來就不可能是教育、灌輸,給一套完整的歷史敘事就可以要誰去怪誰?讓誰去仇恨誰?相反地,一切關於歷史的討論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個開罐器,打開他對於歷史事件的思考,他就會自己去追溯,找到自己的答案。
過去歷史教育最可怕的是,想要告訴你全部,想要告訴你答案。
但是,歷史其實沒有「全部」跟「答案」,而是開啟了每一個人對於特定時間、空間與事件的興趣,然後他就會主動去閱讀、思考跟判斷。
於是,最後我想問的是,柯文哲市長騎腳踏車「一日雙塔」這個行動,究竟在哪個環節可以達成這樣的效果?而更可怕的是,如果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就算了,也不是,只是老狗玩不出新把戲,竟然就想用一個舊招數消費台灣歷史中最重大的集體傷痕!
不管是江啟臣、柯文哲甚至是馬英九,只能說當新世代對於歷史的認識與理解愈加完整的當下,你們別想再用悲痛佔便宜,正義不是和稀泥。
作者為台灣基進桃園黨部執行長、二○四六台灣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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