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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鑫

你今天「還願」了嗎?



圖片來源:赤燭遊戲Facebook


你今天「還願」了嗎? 2月19號,赤燭遊戲公司繼兩年前的《返校》之後,再次推出他們的新作《還願》。有別於《返校》將主軸榮繞在白色恐怖之上,《還願》以強大的敘事能力,講述台灣民間信仰與家庭之間的故事。


如果說,恐怖遊戲的賣點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轉角有甚麼在等著你,那赤燭的拿手好戲就在於它不但把驚嚇指數推到高點,它還要娓娓訴說一段故事,這是赤燭一慣的風格。如何說出一個好的故事,始終是他們製作遊戲的核心,也是將《還願》變得細緻而真實的關鍵。


相較前作《返校》,這次,它還要把你的日常拉到遊戲中,讓你身歷其境,把那些你毫不在意的事物,全部融入到遊戲裡。恐懼,如果來自日常,那便是綿延無境的糾纏。同時,赤燭團隊在遊戲發布前的行銷上,結合各大社群網站,架構起一個真實存在於現實中的虛擬人物簡晶菁,透過她的故事,將遊戲帶到日常?


這一次,你不但可以親自破譯檔案中的蛛絲馬跡,你甚至可以親臨現場,找到這個故事真實存在的片段,當遊戲變成真實,你敢玩嗎?這也就是《還願》尚未推出,便引起玩家期待,更在發售後長紅的原因:它把你的習以為常,化成你最害怕的東西,透過自己、杜先生以及膽大的實況主們,呈現在眾人面前。


我常常會說,《咒怨》始終是我心裡的陰影,因為它死纏爛打,都要在你的日常生活裡,它的時空背景就是要架設在浴室、街道、大樓,這些日常生活的景色,好像下一秒它就會找上門來。《還願》這次也用了類似手法,那個磨石子地板、跳進去你就等著皮開肉綻的浴缸、紅色的鐵門、木製的房門,甚至讓人懷疑赤燭是不是偷拍自己家的裝潢。


這種恐懼感有別於專注於惡魔、天使、人類之間信仰角力的歐美鬼片。在這些片中,惡魔通常會有地域性,會寄宿在某物或是某屋之中,不要碰祂、不要靠近屋子,祂傷害你的機會似乎也稍微降低點。祂不是如咒怨般開地圖炮,我經過祢家門前,我就要你領便當,況且華倫夫婦好歹可以靠說出惡魔的名子送祂回家,不至於只有挨打的份。在歐美鬼片的宇宙觀裡面,惡魔的存在並不是無解的,靠著堅定的信仰與強大的驅魔方法,惡魔是可以被打敗的存在。


回過頭來看台灣,在近期受到矚目的《紅衣小女孩》系列中,就算魑魅魍魎可以在淺山丘陵地帶作怪,似乎離人們生活的地方並不遙遠,愛怎麼捉弄行人就怎麼捉弄行人。但你我都知道,在這個宇宙觀中,妖魔的對立面始終有神明信仰的存在,只要尋求幫助,放下執念,這些山精鬼魅某種程度上也是拿平凡人沒有辦法。


這代表了什麼意思?你終究不是孤立無援的,也就是這樣,它正好反襯出《還願》給人的無力感,從頭到尾主角一家面對的始終都是無力的恐懼,杜先生尋求的援助以及整個社會結構對家庭、夫婦、小孩施加的壓力,你越是掙扎只是陷的越深,你越是執著只是把毀滅的時鐘往前撥快幾分鐘而已。


這就像是《咒怨》帶給人們的恐懼,你是沒有辦法解套的,這也正是日本鬼片迷人的地方,這個宇宙觀裡面沒有能幫助主角的事物,只要被鬼媽媽和白小弟纏上了,領便當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就是無力感,也是人們恐懼的源頭。差別只在於:《還願》的無力感是交織錯綜的,是立體包裹住主角家庭的,它來自於社會結構、性別角色被賦予的責任、經濟壓力,同時又包含了以愛之名衍生出的各種癲狂。


“Devotion”,奉獻、真誠,這個字玩味的地方就在於它的對人意義,對人的盡心盡力。不管是杜先生、莉芳、還是美心,最最悲悵的,最終都是有情的人,而壓垮一家人的,最終也是有情人。或許廣大玩家仰首期盼的是赤燭火速上架DLC追殺何老師篇,但何老師真正錯的是她利用宗教斂財,以及運用非常可怕的民俗療法,七天、浸泡、蛇酒;同樣的,觀落音是真是假或許也不是那麼重要,因為不論是哪一個,它映照出的不過是杜先生的無能為力與自我救贖罷了,何老師也只是故作鎮定,隨便開藥方,反正就是要敷衍過去,並不是有意要害死美心。


而儘管杜先生在執行的過程有所動搖,但終究不是太大的波動,因為只要和何老師通完電話,他很像就又堅定立場,毅然決然相信慈孤觀音的力量。杜先生已經完全找不到出路,於是他緊緊抓住何老師的話不放,這樣的執念最終是走不了回頭路的:如果現在睜開了眼,那先前付出的、家庭的分崩離析會是甚麼?如果相信的最終換來的是一場空,那這個頭是繼續洗還是不洗?這就是《還願》的恐懼來源,也是現代社會人們最害怕的事物,你孤立無援,在你之外空無一物。


最後,做為一個獨立製作的實境遊戲,就像是Marvel電影一樣,留下許多彩蛋滿足玩家窺探秘密的需求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巧思就藏在那些意想不到的小地方裡,例如符咒的文字(小熊維尼XD)或是檔案中的報紙資料,不只提供另類的結局想像,也給玩家會心一笑的體驗。

作者目前就讀於政治大學台灣歷史研究所碩士三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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