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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仲

墮落者聯盟:群氓、市儈與宣傳機器

隨著九合一選舉的結束、國民黨保守勢力的回歸,近來台灣社會的動盪以及對於進步議程的阻擋也變得可以預期。但令人不安與警覺的是,比起過去在立法院中的攻防,國民黨與親中媒體在政治場域上的操作,越來越深入底層。或者換個說法:越來越熟稔民粹的運作邏輯,並明目張膽地進行破壞民主的民粹動員與形象工程。

從前陣子「口譯哥」趙怡翔被大舉抹黑、將官僚體制下職位的公共性質惡意扭曲為私人攢積財富的工具;到近日給文化部長鄭麗君一巴掌的鄭惠中,其實都顯現出相同的民粹操作模式。我們必須從這些現象當中看出這些共通之處,並詳加解讀、辨識敵我、進而防範台灣民主日趨嚴重的症狀─中共利用在台協力者鼓動民粹、破壞民主與社會團結的危險。

一巴掌呼出群氓

資深藝人鄭惠中在給了文化部長一巴掌後,旋即召開記者會,詭辯她會為她的行為道歉,但不為去蔣化(這裡應為反去蔣化較合邏輯)道歉。而在輿論風向越來對自己不利之下,媒體開始放出「起底」消息,說她領低收入戶、身體因車禍不便云云。想將暴行者「弱勢化」博取同情的意圖昭然若揭。

鄭惠中。圖片來源:華視新聞Youtube。

然而,這不禁讓人聯想、類比到德國思想家馬克思(Karl Marx)在《共產黨宣言》或者《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提出的流氓無產階級(Lumpenproletariat)。這些群氓多半以賣藝、不當生意維生。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政治上容易變節、容易犯罪,而且他們大多最後都支持拿破崙三世恢復帝國統治。儘管同為弱勢的無產者,馬克思卻對他們保守的性格相當反感,從而將他們從擔當革命任務的無產階級當中區別開來。

就此,我們也許能將鄭惠中這類人與之類比,並將這些人從公民的範疇區別開來:他們並不代表公民全體,他們只是受到保守、威權的政治勢力驅使,偽裝成公民。事實上他們是不顧民主溝通與自由的價值,貫徹黨派之私的意志,遂行暴力、墮落成群氓的偽公民。郝龍斌為其緩頰的「官逼民反」、親中媒體矯飾的「事出必有因」都旁證了這種操作的現實性。

這樣的民粹操作,還有幾個重要的角色推波助瀾。比方說從韓國瑜造勢以來應和空洞的「發大財」口號、到鼓譟一般人與「口譯哥」趙怡翔薪資差距的相對剝奪感的鄉民。這些背棄民主價值(支持反民主的威權政黨)、汲汲營營追求金錢、滿腦銅臭與嫉妒的一群人,像極了猶太裔哲學家漢娜鄂蘭所說,只關心自己與親人利益,不關心整體民族乃至公共利益的市儈(Spießer)。他們為了維護自己與親人的利益,樂於服從命令,無視對他人的損害。

這類人在納粹底下的德國,就是讓罪大惡極的屠殺惡行,變得如同日常所作所為般稀鬆平常、體現惡的平庸性(die Banalität des Bösen)的元兇。差別只在現今的台灣還沒讓極權主義掌權。不過這些人的存在,也讓我們離極權主義只有一步之遙。

最後,當然還要提及反媒體壟斷以來未竟的志業─防堵親中媒體讓中國透過言論自由的破綻滲透台灣公民社會。遺憾的是,當年的擔憂與行動並沒能完全阻止中國的滲透,在今天越來越囂張跋扈的親中媒體,開始以監督為名,扭曲政府的政策宣傳。一天24小時不間斷的造神運動、惡意曲解官僚體制的職位與薪俸意義,進而挑動相對剝奪感,最後居然成為對岸的傳聲筒,宣達極權國家的併吞意志。

這些媒體已經不是依據言論自由追求真相、防止權力者濫權的部門了,他們自身就是協助權力者濫權、扭曲真相、扼殺自由的幫兇。他們沒有資格被稱作媒體,而應該被國民當作外國勢力介入國內政治的宣傳機器來加以防範。

救贖一無所有的墮落

以前筆者曾經提及,民粹本身也許是中性的,但民粹本身的好壞可以用深化或崩壞民主來區分。今天,破壞民主的壞民粹,後備軍傾巢而出。他們從公民墮落成群氓與市儈、從媒體墮落成宣傳機器,而台灣脆弱的民主已經快被他們給破壞殆盡。等到台灣的公共領域一片荒蕪、人心彼此猜忌、敵視,緊接其後就是(已經發生過好幾次的)中國的進駐與恐怖統治。

歷史總是重演,反覆而徒勞地重演。試想:鄭惠中用一巴掌所要洩憤的轉型正義,難道不就是為了不讓歷史重演、深化民主的努力嗎?如果民進黨只是專斷而為了一黨之私,又何必有這些場合,讓群氓有逞兇的機會呢?

日本無賴派小說家坂口安吾曾在名作《墮落論》指出:日本人不是因為敗戰才墮落的,而是日本人由內裡到外表本質上就是墮落的,因此課題不是救贖墮落,而是「正確地」墮落。然而台灣人的墮落,卻產生不出藝術、甚至頹廢的美學(看看白冰冰代言的高雄觀光廣告吧)。

台灣人墮落之後的產物,只有群氓、市儈與宣傳機器,以及民主被破壞殆盡後的廢墟。純粹就是台灣作家龍瑛宗在《植有木瓜樹的小鎮》所描繪的,那悶熱陽光下氤氳的血汙穢土。無一可取、一無所有。

因此,台灣沒有放縱墮落的本錢,如果體制缺乏民主防衛機制,我們就用好民粹、深化民主的民粹來抵抗壞民粹的破壞與毒害,並用公民的正途導回群氓與市儈、讓宣傳機器重新追求真相、將剝奪臺灣人自由的親中勢力從島嶼逼退。

讓我們用民主救贖墮落。

作者為努力學習外語、攝取外國新知卻(暫時)出不了國的、自我意識過剩的悲情研究生。關懷德國、日本,當然包含祖國臺灣在內的種種人文社會思想議題。希望有天渺小的自己能為臺灣及其周遭的弱小民族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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