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一選戰結束一個多月，整個民進黨、府、院、黨團氣氛依然低迷，失敗主義不斷蔓延，幾乎是從中央到地方，從都市到鄉村；許多民進黨人自嘆，真想不到民進黨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明明掌握中央執政權，在國會擁有絕對過半席次，但創黨至今，就算在野，根本沒見過整個民進黨的氣勢如此羸弱。
原本以為是綠營最強雙人組合的英德體制，竟然只撐了一年半，「期待越高、跌得越深」的預言成真，九合一敗選提早算了總帳，「勝選諸葛亮，敗選豬一樣」，再多的檢討都無濟於事，但從1124至今，綠營內外的感嘆聲，沒有中斷過。
原本以為是綠營最強雙人組合的英德體制，竟然只撐了一年半，「期待越高、跌得越深」的預言成真。圖片來源：總統府flickr(CC BY 2.0)。
以近日的台大校長管案，府院對外透漏的訊息反反覆覆，搞到多數黨籍立委都狀況外，就如一位資深民進黨立委的感嘆，「人民感受到的就是無能。」台大校長是小事，就是「大學自主」四個字，但經過這件事，卻反映出執政黨的無能，這是對民進黨傷害最大的地方。
眼見西瓜效應開始發酵與擴大，中央到地方的部分文官，開始向國民黨輸誠，綠營也出現提早跳船的跡象，本來的完全執政，卻完全潰敗，黨內人士感嘆，「實在不忍心再向蔡英文、賴清德丟石頭了！」但回顧這一年多來，府院甚至曾傳出，在輿情會議中，竟然過濾不利的輿情，不讓府院高層知道，此舉最後的結果就是所有民怨一次爆發。
制度論者認為，在解釋民主政體的成功與失敗上，制度決定了許多結果，因此把憲政體制視為核心變項；但台灣當前的憲政體制，也不是哪一個黨執政才改變，陳水扁與馬英九兩位前總統不也順利連任過，為何到了蔡英文撐不到第二任就氣勢盡失？閣揆折損率也不只是發生在蔡英文任內，扁馬二任都用了六任行政院長，從2000年到2016年，每一位院長壽命平均487天，若賴清德真的在2019年初卸任，那賴的任期天數甚至不到平均值。
「寧可投給草包，也不願再投給民進黨」的情緒發酵，讓民進黨的基層全面崩盤，背後的問題當然在「信仰與價值」，當府院的用人哲學不顧昔日的「價值」，只想任用聽話、好用的騎牆派，當府院不顧昔日的「信仰」，只聽信技術官僚的判斷，決策者甚至忘記底層支持者的期盼，最後執政路線脫離軌道，進退失據，基本盤熱情與信心喪失，也是可以預期的結果。
如此決策圈的政策產出，就是反應在年改、《勞基法》修正案、環保問題、處理婦聯會等議題上，再加上開太多戰場，讓府院黨團疲於奔命，選後，一位府黨高層坦言，「根本就不贊成在第一任就處理促轉問題，但現在後悔都還不及了。」
民進黨現已提早進入後小英時代，但放眼民進黨內，目前實在找不出戰將，賴清德歷經一年多的閣揆任期，遭到九合一選舉的重擊，幾乎已經找不到另外一顆太陽，眼見藍營的朱立倫、王金平、吳敦義磨刀霍霍，連已經當完二任總統的馬英九都躍躍欲試，藍綠氣勢已經此消彼長，政治版圖勢必重新繪製。
面對2020年總統大選的蔡英文，若尋求連任，光是挑副手就是麻煩事，陳建仁在金門遊後受到重創，未來蔡英文要找什麼副手，選擇只會越來越少。另外，放眼綠白合作的可能性尚無法預估，柯文哲怒氣未消，再加上姿態越來越高，民進黨沒有太多談判籌碼可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的北門「蔡柯會」，讓幾位黨內立委頻搖頭，「實在看不懂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局？」看不出來戰略、戰術或戰技是什招式，讓人懷疑過去擅長議題操作的民進黨幾近武功盡失。
不過，民意如流水，政治局勢也瞬息萬變；2008年敗選當晚，一位現已經位居要津的綠營政要感嘆說，「我這輩子應該看不到民進黨執政了」。孰料，2016年民進黨贏得總統大選，還取得國會絕對多數，只是，民意快速流轉，鐘擺越擺越快，2018年民進黨在地方選舉慘敗，提早嚐到民意改變的苦果。
許多民進黨人士年輕時候鍾愛的革命領袖格瓦拉，曾留下一句話「讓我們面對現實，讓我們忠於理想。」歷史教訓來的很快，人民的記憶卻越來越短，民進黨得重新找回人民想要的信仰與價值，人都會改變，被造出來的神也會走下神壇，但只有來自信仰與價值的力量，才可以重新點燃人民的熱情。
作者為臺北城市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