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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恩

再會了,香港民意

中國人大第十三屆第四次會議,在三月中通過修正香港的選舉制度,在特首方面,選舉特首的選委會增加到1500人,但是細部修正全部針對民主派,民主派較占優勢的派別人數都減少或讓資格取得更為困難。更糟糕的是關於立法會,原本立法會有70席,35席是直選,改成90席,僅有20席直選


圖片來源:路透社/達志影像


此次香港選制改革的兩大意義


第一,民主派要否決建制派的制度改革已經完全無望。原本建制派要推動制度改革時,門檻為三分之二,也就是假如民主派可以拚到24人,就可以否決政治改革。但是如今把立法會席次調高為90席,同時直選只剩下20席時,要阻止政治改革的門檻為30席,就算民主派把直選席次全部贏下來,也無法否決政治改革。這暗示著中國接下來會直接指導建制派繼續通過一系列的政治改革,例如愛國教育、軍隊駐港更合法化、更多審查等,如同吾爾開希近年預測香港可能會新疆化。


第二,香港的民意從此不再重要了。從選舉制度來說,本來有一半的席次是直選,雖然有時建制派有斬獲、有時民主派有斬獲,但占一半對支持民主的人來說總是個希望,假如有一天凝聚共識成真,就能取得過半席次,實質掌握一些立法跟預算議程。但如今只剩下20席,就算上街大聲疾呼、就算選舉拚盡全力,還是只能成為橡皮圖章的點綴。當長程的預期效益本來就是負值時,當下參政的動機也沒有了。


而當制度上沒有反映民意的可能時,民眾本身也更可能直接選擇不反映民意了。假如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對於大選沒有幫助、甚至也沒有機會發出集體行為合作的信號,反而可能存在實際的人生威脅時,人們就沒有表達真實民意的動機,甚至會在表面上開始熱烈的擁戴執政當局。在這個制度改革之後,假如還要參考香港的民意資料,可能就需要有更多的假設與謹慎地處理。


香港民主指數世界排名跌至第87名


這些對於香港民主的傷害,國際組織已經紛紛發出警告,例如上個月《經濟學人》的每年評比,香港的民主指數已經掉到全世界第87名,2014年時香港還是第65名。同時,在去年報告中,台灣是全世界169個國家的第11名,中國是第151名。《經濟學人》對香港的定義,已經從「有缺陷的民主」(大致上是民主但運作上有缺陷)變成「混合式政體」(同時具有民主跟非民主的特徵)。


當然,支持習近平思想的人們會說,民主與直選並不重要,有飯吃最重要、經濟搞好最重要。然而,香港經濟好嗎?香港公布去年整年的GDP成長率,是-6.1%。而在同時,香港的失業率來到7%,是2004年以來、17年以來的最高點。就在同時,台灣2020的GDP成長率是2.98%,然後失業率是3.7%。香港的經濟表現,根本不能夠幫共產黨擴權有任何背書的效果。


七成香港民眾不滿意特首執政


當政府表現不好時,尤其在經濟表現,民主國家的選民會透過民意以及選票來課責執政黨。在這次選制改革前的民意,我們當然看到香港民眾對於執政當局的不滿,例如在最近兩波三月的香港民研的調查報告中,平均有70%不滿意香港特首的執政,滿意度僅有18%。相較之下,在台灣的蔡英文總統滿意度仍然有五成以上。


70%不滿意是一個魔術數字,因為原本制度改革之前,35席直選席次,70%的席次正好就是24.5席,有辦法否決建制派政治改革的門檻。但如今在選制改革之後,就算有70%的香港民眾不滿,也無法對於執政的政府有任何選舉上的課責。



中國政府面對這樣香港民意的變化,選擇的是透過制度掩蓋民意,讓香港政府在代表性跟施政上越遠離當地民眾的想法。換言之,香港會越來越成為方志恒所云的「Stateless nation within a nationless state」。身而為人組成的政治社會,這樣的政治狀態是沒有辦法長久的,除非制度進一步改變,或者人被進一步改變。




作者為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在台中一中被選進數學校隊,接著考取台大電機系後想當個科學家。在椰林繞了一圈後,覺得還是人類有趣多了,於是跟著數學一起投入研究政治,成了政治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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