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蔡勝添的個性,基本上跟我們一樣,對現實不滿,希望會有像中國一樣好的社會。我們也同樣來自中下階級。」
──陳傳興
一九七一年四月十一日,馬來西亞《光華日報》報導了一則來自台北的消息,稱有十多名大馬學生疑似因收聽北京廣播電台而遭台灣政府扣留,且多是芙蓉中華中學的學生。陳駒騰先生告訴我,當年這新聞鬧得頗大,但大家都不曉得真假為何,直到我把檔案交給他看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認識多年的友人就是當年被驅逐出境的學生。
也許礙於七○年代資訊不流通,這報導與「真相」有兩大落差,一是被驅逐出境的芙蓉學生只有五名,且早於一九六九年四月就被遣返了,二是當時的確有學生被扣留,但不是十多人,而是三個人──蔡勝添、陳水祥和陳欽生。
一直到同年七月九日,《海峽時報》報導馬國經與台灣政府一番交涉後,才清楚所謂十人被扣留的消息是錯誤的,時任馬國首相敦拉薩在國會表示,只有兩位大馬學生被扣留。至於為何不是三位,而是兩位,這有可能是當時馬國駐台北副領事去探訪景美看守所時,僅被安排見到了蔡勝添和陳水祥,陳欽生表示他完全沒見過駐台領事,但官方檔案卻指稱他已見過了。
接下來本章將述說這起案件中,第一位遭逮捕的蔡勝添先生。
被監控的僑生
一九四六年,蔡勝添出生於馬國南部的柔佛州士乃(Senai),他是第三代華人,祖籍為廣東寶安縣的客家人。對於家族中的共產黨因素,蔡勝添不諱言稱父親蔡思保原是有穩定收入的小學老師,因親戚牽涉到馬共案件而受牽連,因而被迫離開教職去當橡膠園管理員,有十二個孩子的蔡家頓時陷入經濟困境。
雖然家裡經濟狀況吃重,但蔡思保也和傳統的大馬華人家庭一樣,秉持著「再窮也不能窮教育」的精神,當蔡勝添畢業於柔佛州的新山拿督嘉化國中(SMK Dato Jaafar)後,蔡思保便鼓勵蔡勝添赴台留學,後來蔡勝添的弟弟也到台大農化系就讀。蔡勝添記得,當時家鄉士乃只有兩個人曾赴台留學,因此對台灣的了解有限,他父親是因為某天在街上耳聞到台灣升學的相關訊息後,才建議他考慮來台,而當時蔡勝添也想往外看看這世界。
一九六五年六月,蔡勝添先到台北蘆洲僑生先修部上課一年,而他就是在此認識陳水祥,他們同樣就讀先修班丙組A班,後來不約而同考上了中興大學,蔡勝添考上昆蟲系,陳水祥則考上植物病理系。雖然昆蟲系並非蔡勝添的第一志願,他的理想科系是農藝系,但念在父親從事的橡膠業常年遭到害蟲危害,蔡勝添想說不定未來昆蟲系還是大有可為的,因此立志畢業以後回國發展。只是沒想到距離畢業只剩下一年,蔡勝添就被帶走了。
一九七○年七月二十二日,正值炎熱的暑假,蔡勝添忽然接到同班同學通知,住在中興新村的教官要找他,蔡勝添便不疑有他在隔日與教官會面。教官問蔡勝添這暑假都去了哪裡?還說蔡勝添臉色相當難看。那位教官在中興大學校內是負責管理僑生事務的,蔡勝添便如實告訴教官,他暑假之所以不常在宿舍,是因為到一位準備考公務員的同系學長家幫忙整理考古題。
蔡勝添沒想到的是,隔天七月二十四日,四名調查局人員卻上門到他學長家將他帶走,他頓時才明白是教官告訴調查局他的行踪。對於這段往事,蔡勝添無奈地說,他也明白教官只是聽命行事。蔡勝添先是被調查局人員扣押到台中市調查站,不久便被帶到台北市三張犁扣留所,關了一段時間後再被送至景美看守所扣留。調查局指控蔡勝添在馬國加入共產黨,來台後有蒐集情報資料、向台灣同學宣揚「共匪建設進步,科學發達,並教唱匪偽歌曲,為匪宣傳」等事蹟,最終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
調查局為了要蔡勝添「承認」是共產黨員,除肉體上的折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調查局不僅不讓蔡勝添睡覺,還會故意將他弄醒,而且還不斷以判死刑恐嚇他,導致他在獄中睡覺時會感到害怕,精神崩潰下會半夜起來大喊,因此蔡勝添在出獄後曾飽受憂鬱症之苦。
對於那些指控,蔡勝添稱他在馬國時有唱中國民謠的興趣,譬如《劉三姐》,在中興大學也加入過土風舞社,甚至還幫系上國民黨員同學協辦到梨山的郊遊,無論是國民黨員同學或校內教官也曾邀請他入黨,不過為他所拒,沒想最終會落得被扣上「共匪」帽子的下場。
不過這些都不是蔡勝添被捕的導火線,導火線為他和家鄉好友陳傳興的通信內容引起國民黨當局的誤會。走過戒嚴年代的台灣人大部分都曉得,大學校內的教官多是國民黨監控學生思想的眼線,當然被視為「中國人」的僑生也不意外會被監控。值得注意的是,一九六九年遭遣返的五位馬國學生當中的曉嵐,當時就是中興大學農學院學生,與蔡勝添同屆,也許曉嵐與蔡勝添的信件內同樣被教官室檢查了。不過蔡勝添稱與曉嵐互不認識,也不曉得對方早他一年被遣返的事。
蔡勝添不諱言,他年輕時就是個左派青年,在家鄉時就喜歡和朋友談論時事,因此他來台灣後依然和好友保持通信聯繫,而且在信中提過不少國際時事,如越戰、以及對台灣社會現象提出批評,抑或「情色咖啡廳」、台灣的大學生對政治「敢怒不敢言」、政黨介入校園等。
對此,當年蔡勝添跟法官澄清,因為馬來西亞華僑都有很強烈的民族意識,他是到了祖國後不忍看到上述社會現象,才在信中分享給陳傳興的,並非要詆毀祖國或進行任務。蔡勝添在覆判書狀中也解釋稱,他在台灣有感國際新聞不多,因此才請陳傳興多分享些國際局勢給他。
當時蔡勝添接到家鄉好友陳傳興的來信,得知陳傳興不僅加入了在野的馬國左翼政黨──勞工黨,還成了地方支部主席,蔡勝添沒想到調查局以此為依據,指控陳傳興為共匪,並指派蔡勝添帶「任務」到台灣。即使蔡勝添在扣留期間多番強調,勞工黨並非共產黨而是馬國合法政黨,也依然無濟於事。
此外,調查局對陳傳興信中提到「工作要小心」這段話起疑心,蔡勝添當年解釋稱,因為他把在學教台灣同學唱中國民歌的事情告訴了陳傳興,因此陳傳興提醒蔡勝添不應隨便教同學唱歌,並未指涉任何有共產黨有關的事,是陳傳興的用詞不當而已。
令蔡勝添不解的是,其實他早在一九六八年已被教官提醒要注意通信的內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當下就明白信件已被監控,因此也就不再和陳傳興通信了。然而即使與陳傳興停止通信兩年,最終調查局還是逮捕他,這箇中緣由至今令他非常不解。
回不去的家鄉
「別人的小孩死不完。」蔡勝添以這句台灣俚語向我表達對國民黨行徑的感受。蔡勝添被押在景美看守所後期才曉得,原來陳水祥也一樣被抓了,到了更後期才知道就讀成大的陳欽生也遭到逮捕,蔡勝添和陳欽生是到了綠島才第一次碰面。還好,當時蔡勝添的在台大就讀的弟弟未受牽連,蔡勝添也獲准聯繫他,家人才得以知道他的情況。蔡勝添不諱言說,搞不好連他弟弟真的認為他是共產黨員,因為他的意識形態在家庭成員中是偏左的。
當時馬國駐台副領事查賈立(Zakaria)也到景美看守所探訪蔡勝添,但一九七四年台馬兩國結束領事關係後,對他們三人的後續援助工作也無疾而終了。蔡勝添表示他多次在軍事法庭跟法官抗議,他的自白書是被威脅之下寫的,但不被法官接受。
當時蔡勝添激動地跟我說:「其實判決書你去研究的話,也是很多矛盾,例如我生長在馬來西亞,即使我是馬共,其實馬共也和台灣沒什麼關係啊,應該是馬國政府抓我,關你台灣屁事。台灣憑什麼審我。再說我叛亂,我連槍都不會開,至少要有個組織嘛。」
蔡勝添也嘗試以他並非中華民國國民為由,要求遣送出境,他主張「被告是馬來西亞公民,並非自廣東移居者,被告來台是為求學而非做什麼工作的」。然而法官以中華民國《國籍法》乃屬人主義的立場駁斥,認定蔡勝添祖先來自中國,所以蔡勝添也是「中國人」。最終蔡勝添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禠奪公權五年,全部財產除酌留其家屬必須生活費外,沒收。」諷刺的是,就和其他外籍華裔受難者一樣,蔡勝添根本不具有中華民國公權,公權卻還能被禠奪。
一九八二年出獄後,當時蔡勝添的心情相當複雜,雖然他曾向國民黨當局提出離境回馬國的要求,但也不意外地被拒絕了,而蔡勝添也不敢去馬國在台代表處求助,因為他擔心若馬國政府真誤會他是馬共黨員的話就糟糕了,畢竟當時馬共仍未投降。
沒有大學學歷,又是更生人的蔡勝添為求生存,曾寫信給警總要求提供他生活費、身分證,直到警總被蔡勝添「煩了」好幾個月後,才願意給蔡勝添身分證,正式有了「公權」。
由於蔡勝添在綠島監獄時期被安排在廚房工作,因此學得了煮菜的好手藝,得到身分證後的蔡勝添順利與同學(難友)一起創業開自助餐。不過後來自助餐生意經營不善,蔡勝添便轉換跑道,曾到饅頭工廠、砂石場、染整廠工作。如今年過七十的蔡勝添已退休。
蔡勝添是經友人的介紹下,認識了現在的太太。蔡勝添表示,雖然他太太不介意他的過去,但論及婚嫁時,岳母的心情相當掙扎,因此岳母決定去到三峽的行天宮「筊杯」問神明意見,結果有情人終成眷屬,神明給予了他們祝福。雖然失去了回馬國的機會,但令蔡勝添欣慰的是,他在台灣舉辦婚禮時,他母親還能到台灣出席婚禮。直到一九八七年解嚴後,蔡勝添也有了第一個兒子,才決定帶妻小一起回馬國探望家人。當時蔡勝添之所以沒著急回國,是因為內心對家人有莫大的愧疚感,因為身為長子的他本是家裡的希望與支柱。
對於那一次返馬的經歷,蔡勝添仍心有餘悸。已不再是馬國公民的蔡勝添雖然入境馬國沒遇上阻礙,然而當他從馬國回到桃園機場準備入境時,不曉得是海關還是警總的人卻帶他進入一個小房間,當時蔡勝添擔心就這樣回不了桃園的家了。最後有關人員只是簡單地問蔡勝添在馬國時去了哪裡,便放他離開。蔡勝添也和其他難友一樣,即使出獄了,還得面對公權力的打擾,警總的人不僅到蔡勝添工作的砂石場找他,也常到他家騷擾。蔡勝添說有次他太太不滿地對上門的警總人員說:「他就是犯罪,赴獄十二年了,債已經還了,你們為什麼還要找他?」之後警總便沒再來騷擾了。
圖1:蔡勝添、陳水祥、陳欽生在綠島監獄上的合影。
(圖源:陳欽生/提供)
最後,對於當年的家鄉好友陳傳興,蔡勝添首次回馬時只有五天,只有陪伴家人,並未聯繫當年的友人,蔡勝添說:「怕他們有負擔。」雖然三十多年來蔡勝添有多次回馬,但至今未與陳傳興聯繫。
馬來西亞勞工黨
一開始我採訪蔡勝添的報導是登在《多維新聞網》,當時我還在那就職。沒想到網絡無國界,蔡勝添的報導有幸被陳傳興看到了,最終陳傳興也接受了我的訪問。
二○一八年三月,當時回馬國過農曆新年的我,正準備前往新加坡轉機返台,而陳傳興正也在馬國最南端的城市新山(Johor Bahr)工作,因此我們選擇在距離通往新加坡海關非常近的商場會面。有時我會想,如果當年蔡勝添沒被捕的話,那來自士乃的他會不會也似許多柔佛州人一樣,選擇到新加坡賺新幣呢?或過著在新山與新加坡兩岸間通勤的無常日子?
當初聯繫上我的是陳傳興的侄女,因為她記得叔叔陳傳興常提到曾有位在台灣被扣留的摯友,陳傳興至今仍盼望見上老友一面,因此她才代陳傳興聯繫上我。陳傳興跟我說:「當時我們很單純啦,只是小人物,寫信時沒注意到(政治敏感)。」
在陳傳興與蔡勝添共同度過的六○年代,是左翼思潮奮起的年代,陳傳興記得不只是柔佛州青年受到影響,甚至可以說是全馬如此,因此陳傳興才加入了勞工黨,還當上支部主席。
「其實我在學生時代就被列入(政治部)黑名單了,因為我的親戚校長跟我說不要參與這些活動,有被注意了。」陳傳興說,不過他不清楚蔡勝添是否有被列入黑名單,因為相較之下,蔡勝添不如他常參加左派的聚會、文藝演出、群眾大會等左翼色彩的活動。陳傳興回憶道,蔡勝添比較喜歡中國的民謠、電影,不過但他們依然很投緣。
「蔡勝添的個性,基本上跟我們一樣,對現實不滿,希望會有像中國一樣好的社會。我們也同樣來自中下階級。」陳傳興說,不過他強調蔡勝添沒加入勞工黨,而他剛好是在蔡勝添到了台灣後才入黨的。當時他們對台灣的認識不多,就只知道國民黨腐敗。陳傳興記得,蔡勝添之所以會去台灣留學是因為家庭經濟問題,無法負擔昂貴的新加坡南洋大學,而中國大陸又處於文革時期,只好到有僑教優惠的台灣;當初蔡勝添也有邀請陳傳興一起到台灣留學,但陳傳興家庭經濟狀況比蔡勝添更糟,而他也不喜歡反共的台灣,去台灣留學必然受到更多約束。因此陳傳興中學畢業就到工廠工作,與蔡勝添的關係只能透過通信維繫,但沒想到最終會出了事情。
圖2:當年與蔡勝添通信的家鄉好友陳傳興先生,除跟作者分享當年他與蔡勝添的關係外,還有他參與勞工運動的事蹟。(圖源:杜晉軒/攝)
我在台灣國家檔案管理局調閱蔡勝添的資料時,看到一批當年陳傳興和朋友寄給蔡勝添的賀年卡,這些賀年卡之所以被沒收,也許是設計充滿了左翼色彩,印有斧頭、鐮刀、農民工等圖樣。當時馬國也在反共,這些賀年卡應是違禁品才對,因此當我問陳傳興這些賀年卡從哪裡來時,他稱這些中國製的賀年卡也許是在新加坡買的,而當年沒想這麼多就寄出去了。
後來陳傳興也意識到蔡勝添出了事情,就停止寄信給他。陳傳興記得,蔡勝添回了一封完全以英語書寫的信給他,內容大意為蔡勝添表示被一位女孩子糾纏,就請陳傳興別再來信了,「他只有那封信用英文,看到這封信就知道有問題了,就不跟他通信了。」陳傳興說。
當蔡勝添出事後,陳傳興並不曉得第一時間的情況,直到他在一九七一年遭到馬國政治部扣留後才曉得。當時陳傳興因為組織勞工黨的勞工運動,包括發動他所工作的鳳梨廠罷工,以抗議資方減薪,才招致扣押。陳傳興強調,雖然曾有新聞報導說他砸工廠,但非真相全貌,當時他是工廠的工友代表,在與資方約定好談判的那天,卻被資方找來的警方包圍抓人了。
在《內安法令》下,陳傳興被關在在霹靂州的華都牙也(Batu Gajah)扣留營八年。相比許多遭國民黨當局扣留的人遭受過肉體上的折磨,陳傳興表示在扣留營內沒有遭到政治部的人嚴刑酷打,不過如果真的是馬共地下黨員的人,而且也得看是遇到斯文或粗暴的官員。陳傳興還記得,當他在扣留營被政治部審訊時,被問到誰和他在學校的關係最好時,他沒說蔡勝添,因為他擔心給蔡勝添麻煩,就說跟其他同學較要好。
當時陳傳興並不曉得在同一時間,蔡勝添已被國民黨扣留在景美看守所了,因此政治部就問他難道不認識蔡勝添嗎?陳傳興只好回答說當然認識,是同屆同學,「他們(政治部)問我是否知道他被台灣政府扣留?我說不懂。因此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又問我要不要幫助他,我說我小人物,被你們抓住了怎麼幫助他?」陳傳興說。
圖3:二○一七年七月十五日首次訪問蔡勝添時的合影。
(圖源:杜晉軒/攝)
陳傳興依稀記得,當時馬國政府要求台灣釋放蔡勝添,而政治部所謂請他「幫助」的意思是把蔡勝添的「活動」說出來。陳傳興跟政治部表示拒絕,他當時說自從蔡勝添去了台灣後就處於斷絕關係的狀態了。陳傳興記得他總共拒絕了三次,不過他看得出當時政治部相當重視蔡勝添的案子,因為政治部在吉隆坡總部的特務人員還特地到扣留營找他,但他當時實在不清楚蔡勝添的狀況,擔心任何表態或許會害了蔡勝添。我問陳傳興:「如果時間重來會幫忙嗎?」陳傳興回應說:「能幫當然會幫,但沒辦法把他以前的事情說出來,讓他們知道了蔡勝添思想左傾。」至於那些當年蔡勝添的來信,陳傳興稱都沒保留,他被抓後就銷毀了。
其實陳傳興也知道後來蔡勝添在過年過節時有回士乃老家,因為他也認識蔡勝添的鄰居,不過對方稱蔡勝添回來一下就離開了,他只好留下聯繫方式,請對方轉告蔡勝添想見一面。
陳傳興見過許多離開扣留營的人重返社會後,不想聯繫好友的,他相當理解蔡勝添的心情,畢竟蔡勝添在台灣面對過不幸的事情。因此陳傳興希望我轉告蔡勝添,「此時此刻,平安健康與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為馬來西亞籍旅台媒體工作者。數年前導綠島旅遊時發現,原來綠島監獄(現為國家人權博物館)曾關了三位馬來西亞僑生,即蔡勝添、陳水祥、陳欽生。後來在友人的介紹下,認識了陳欽生前輩,因此展開了對台灣戒嚴時期東南亞籍政治犯研究的旅程。
書名:《血統的原罪──被遺忘的白色恐怖東南亞受難者》
作者:杜晉軒
出版社:台灣商務
出版時間:2020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