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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士博

複寫時代的想像——《想像力的革命》與二二八共生音樂節


圖片來源:共生音樂節Facebook


因為二二八共生音樂節的關係,前幾天我與張鐵志聯繫,進而聊到他的新書《想像力的革命》(以下簡稱《想像》)以及近年來時代的變化與移轉。我一直認為:親近歷史、了解已經消逝的時空並非徒然,相反地,透過許多故事,在人物及其行為、行動的描述當中,更能讓我們在閱讀中起造一個時空,一同經歷作者心所嚮往的時代——而《想像力的革命》,就是一本這樣子的作品。


「在九○年代的開端,十八歲的我開始重新認識世界的今日與昨日。」(張鐵志,2019)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原鄉」,就如同大稻埕復甦推手周奕成念茲在茲的1920台灣大稻埕、馬華文學作家張貴興一再書寫的雨林群象——1960年代的美國始終是鐵志的關懷,從《反叛的凝視》開始,搖滾樂與她之所以產生質變、創造革命的時空,一直就是他書寫的「核心」所在。


鐵志的返鄉之旅迢迢始終未完,複寫既是回顧,也是追尋,是讓真實得以在想像中重現,讓距今超過半世紀的時空重生、甦醒的努力與嘗試。當然,《想像》與舊作相比無疑有更為宏大的企圖,這本書不只討論音樂,而是逐一討論了搖滾樂、嬉皮、電影藝術、人權運動、學運、雅痞、非虛構寫作、同志平權等議題,既是對1960年代美國的解剝與拆解,也是時代氛圍的組構與重建。



然而,學生時代在島嶼與大陸、在學生運動與革命歷史擺盪的鐵志,終究還是在筆墨書頁中找到自己的精神認同,他說:「那是二十世紀最激情而反叛的年代,是想像力解放的年代,沒有一個年輕人不會被震動。」於是,後來的他也就成為了遠在千哩之外,錯過卻始終堅持紀錄、傳承那段「革命」的、少數的人。


鐵志在給我的訊息中寫著:「其實我(這本書)有一章跟共生音樂節有點相關,你也可以連在一起。章名叫做〈Yippie:革命最大的錯誤就是變得無聊〉。」這個建議不但有趣,而且精準,從2013年開始舉辦的二二八共生音樂節,確實就是希望讓這段歷史可以重新被看見,讓意義再生、重生,成為這座島嶼上人們永誌不忘的精神遺產。


不可否認,共生音樂節可說是二次政黨輪替後許許多多街頭運動之一的「另類集結」。她聚集了由青年學子組成的團隊,既探索過去,也尋找未來,透過音樂包裝歷史、記憶與轉型正義;更用靜態展覽、真人圖書館、巡迴影展等種種的方式,重新凝聚青年世代投入社會改革的熱情。


從第一屆的「青年X超克X未來」開始,「毋通袂記」、「青年再起」、「我們在這裡」、「欲行ê路」、「查無此人」與今年的「眾生喧嘩」,主標語代表著當年度的主題,也是青年團隊思索的切點。事實上,你很難再在各種議題當中,找到像共生音樂節團隊一般認真寫作、論述的團隊了。從第二屆開始,他們已經陸續出版《毋通袂記:1947島國的傷痕》、《走過:尋訪二二八》、《回眸與追求》、《路lōo》、《毋識》等探索二二八事件的專書,從各個面向挖掘新世代對島嶼身世的關懷。


我們難以否認,時代精神往往是一種後設的想像;然而,想像並非為偽,而經常是理想與意志的交織重構。不管是鐵志的1960,或者是共生音樂節的1947,他們的「複寫」並不單單只是重複,而是在這個世界逐漸習慣輕、薄、短、淺之際,用每一次的「行動」尋覓時空與時空連結的線索,面對記憶的深淵。


於是,雖然這些青年們距離「垮掉的一代」已經有些遙遠,又或許,我們也都可能是崩世代中的一群「魯蛇」。然而,認識人類發展的歷史,又或者是參與共生音樂節。我相信,唯有讓自己在不同的時空中折返摸索,知道自己是誰,又該往哪裡去,才有可能從消極的「自在世代」(generation in-itself),搖身一變成為積極的「自為世代」(generation for-itself),而我們也唯有擁有一批真正具備主體動能,可以起造革命的青年,才有能夠述說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作者為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董事、共生音樂節發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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