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我在這個專欄〈台灣民眾的國防意識正在上升中〉分析最新一期的國防安全民調資料，發現蔡英文總統有許多臉書貼文跟國防有關，而台灣民眾對於國防的重視也相較前一年為高。在這一篇文章中，我將進一步分析蔡英文總統如何透過臉書議程設定討論國防議題，以及台灣民眾的反應。
圖片來源：蔡英文臉書粉絲專頁
因此，我在友人的協助下，進一步下載了蔡英文總統從2019年1月到2021年1月全部的臉書貼文，一共有1495篇，平均一天大概是2篇文章。在這些文章中，一共有185篇是有提到國防相關議題（國防、軍人、潛艦、飛彈、兵役、國軍），佔全體的12%，大約每周1篇。
假如把時間攤開來看，蔡英文提到國防的比例一直是很穩定的，從2019年開始每個月大概是每周1篇的數字左右，僅有重大事件，例如國慶、任務、救災時會稍微增加提到的比例。在美國總統大選於十一月初結束後，蔡英文在接下來三個月仍每個月至少發了6篇有關國防的文章，並沒有因為美國的政局影響對國防的關注，更沒有坊間傳言的轉向或退縮。
在下圖中，紅色的點是每個月蔡英文跟國防有關的貼文數量，而藍色則是跟國防無關的貼文數量，可以看到蔡英文在選前藍色大增，因為有許多跟選舉有關的發文，但除了選舉跟選前三個月外，再之前跟之後的發文數量是差不多的。而相較於其他類別文章數的起伏，跟國防有關的文章數量變化並不大，可見蔡英文總統對於國防議題的關心是穩定且持續的。
2019年1月到2021年1月蔡英文有關國防（紅）與無關國防（藍）的貼文數量。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蔡總統對國防的提倡也從民眾在臉書上的反應看得出來。下面這張圖，是把蔡英文國防與非國防發文的臉書按讚數取平均。從圖上可以看到，紅色的點在大多數的月份是比藍色點更高，意謂著蔡英文的臉書讀者對於國防相關發文的迴響平均而言大於其他議題。這也是我在許多文章中提到的，蔡英文總統已經把國防跟外交議題的議題擁有權（issue ownership）從傳統民眾認知的國民黨慢慢轉移到蔡英文身上。但這個議題擁有權會是蔡英文專屬，還會是屬於民進黨，這取決於接班人的訓練、以及整個背後團隊與新人的訓練與曝光度。目前民進黨檯面上這個議題的新人與國安團隊人員並不多。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全體按讚數是在蔡英文於2020年1月當選連任後才顯著上升。這可能跟疫情有關、也可能跟蔡英文獲得連任之後的蜜月期有關，但一致的是蔡英文在選後在臉書上跟選民的連結更強化了。
但同時也要注意的是，從一月的高峰相較，蔡英文臉書發文的平均按讚數，無論是國防議題與否，都有緩緩下降的趨勢。這也意謂著假如蔡總統要用自己的曝光度來主導國防議程或民意方向的話，要考量時間流逝的成本。尤其在防疫疲乏之後，以及之後開始公投決戰之前，民眾的關心程度勢必會分到其他議題上。
最後一個有趣的比較是，蔡英文總統雖然持續在臉書上提到國防議題，但整個框架（framing）的方向在這段期間內有不小的改變，尤其是跟中國議題的關聯性。在下面這最後一張圖中，紅色是蔡英文總統每個月臉書發文提到中國關鍵字（中國／大陸）的貼文數量，而藍色同樣是其他議題的貼文數量。
2019年1月到2021年1月蔡英文有關中國議題（紅）與其他議題（藍）的貼文數量。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從2019年以來，蔡英文提到中國的次數有個明顯的變化，就是在2020年當選連任後幾乎沒有在從文章中直接點名中國。2020年2月以後，蔡總統在臉書上只提到中國平均每個月1.5次。而在2019年到2020年2月之間，蔡英文在臉書上平均每個月提到中國8.5次，跟選後差距6倍。
2019年1月到2021年1月蔡英文提到中國（紅）與沒提到中國（藍）的貼文數量。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換言之，在總統選舉後以及疫情爆發後，蔡總統對於國防議題的議程設定上更強調的是自我防衛的重要性，而不再明言境外敵人（雖然大家都清楚是誰）。這樣的選擇或許是來自國安單位的判斷，也可能跟疫情爆發後兩岸交流直接降低有關。
但無論如何，這個轉變並不是在美國總統選舉之後才改變的，而是在蔡總統連任、以及疫情爆發後出現的現象，可見蔡英文並沒有因為川普政府後期的大力挺台而變得更冒進，也沒有因為美國政局變化而立即改變行為模式。同時配上上一張圖提到的國防相關的按讚數在連任後大幅提高（雖然之後又緩步下降），這種強調自我防衛的框架方式對於推動國防議題會是有幫助的。
作者為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在台中一中被選進數學校隊，接著考取台大電機系後想當個科學家。在椰林繞了一圈後，覺得還是人類有趣多了，於是跟著數學一起投入研究政治，成了政治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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