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美聯社／達志影像
高雄市長韓國瑜罷免案剩下十天，如今也無法討論民調結果。但也就在這幾天，高雄市民開始收到了投票通知單，許多人也發現了自己的投票所跟四個月前的總統選舉不一樣。才過四個月，為何投票所不一樣？又有那些地方不一樣呢？有沒有特殊的脈絡可循？
我下載了中央選舉委員會公布的2020總統選舉的投票所分布，以及高雄市選舉委員會於五月十一日公布本次罷免案的投票所分布。
先從總數來看，2020總統選舉在高雄市的投票所共有2006個，而這次罷免案的投票所一共有1836個，因此兩者差距至少就有170個。
接著，投票所變化的計算方式，取決於變化的定義：一，假如採用嚴格的定義，一定要有相同的地址以及相同的投票區域的話（例如同一間教室、廟或市場的同一側進去），一共有469個投票所被刪減或者被更動，佔全體的23.4%，影響57萬選民；二，假如使用比較寬鬆的定義，就算投票所被更動，假如還是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社區活動中心、同一個廟的話，就還算在同一個投票所，照這種定義的話，一共有310個投票所跟2020不同，佔全體的15.4%。這個比例也跟日前罷韓團體的估計接近。
那麼，是那些投票所被砍或者被更動位置呢？在筆者coding的過程中，發現投票所被砍的地方大多都是各級學校的部分投票所，可能本來五個教室變成兩個之類的。而筆者日前分析割闌尾罷免案時，曾經發現選委會傾向砍選舉人口較多的地區，因為選舉人口少的地方本來就只有一個票點，無法再砍（見王宏恩〈割闌尾罷免案統計分析（上）──擺攤遊行、砍投票所的影響估計〉一文）。那這次罷免案呢？
假如我們使用定義一來計算，被刪減的469個投票所在2020年總統選舉時的平均選民人數是1209人，而沒有被更動的1537個投票所的平均選民數是1127人，使用t 檢定的結果是兩者具有顯著差異（p < 0.001）。因此，平均而言，被刪減的投票所的選民人數是比較多的。假如這些投票所大多都是學校的話，那就代表剩下的教室投票點當天的流量可能會更高。而大概也基於選民的結構，這些被砍的投票所在2020總統選舉時本來也有較高的投票率（77.9%，相較於沒被砍的投票所的平均是77.2%，t檢定 p < 0.01）。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被砍的投票所，蔡英文的得票率是略低的（61.4%，相較於沒被砍的是62.4%，t檢定 p = 0.012）。
假如我們使用比較寬鬆的定義二來看，被砍同樣選舉人口數較高（1175，相較沒被砍1141，t檢定p = 0.02）、投票率較高（78.2%，沒被砍的77.2%，t檢定p < 0.001），而蔡英文得票率較低（61.1%，沒被砍62.4%，t檢定 p = 0.010）。使用兩種不同定義下得到的趨勢是一致的。
最後，我使用Logit回歸模型，分別把是否砍投票所是唯一變數的不同定義放進依變數，然後把年初總統選舉的選舉人口、投票率、蔡英文得票率視為自變數放進回歸模型來共同觀察。兩個模型的VIF都小於2，而兩個模型共同都顯著的變數是總統選舉的投票率。換言之，這次刪減或更動的投票所，平均而言，使用不同的定義之下，平均而言是本來年初總統選舉裡投票率比較高的投票所（但是斜率很小，代表趨勢雖然顯著但不是很明顯）。這裡得到的趨勢，跟前面提到割闌尾罷免案是接近的。
那麼，這樣投票所刪減是否會影響到投票率呢？在過去割闌尾的例子中，減少投票所對最後的投票率變化沒有顯著的影響，但該次投票的門檻仍然是50%，所以一開始就知道可能不會過關，在心理上不會覺得投票所會塞車。相較之下，這次的門檻已經降到25%，加上目前仍有肺炎疫情的危機、以及這次雙方已經可以宣傳了，因此投票所刪減、讓大家需要排隊，在心理上可能會減少大家投票的意願。
最後，本文只是把兩次的投票所資料併在一起分析，觀察有刪減跟沒有刪減的投票所之間在上次選舉的差異，本文沒有辦法、也無意猜測這些投票所刪減的理由為何。從最正面的解釋，我們也可以猜測說過去投票率較高、選舉人數較多的投票所，選務人員要開票比較久，太累了，因此這次比較難招到選務人員幫忙，導致投票所刪減之類的。
但無論如何，因為兩次選舉只差四個月，選舉委員會應該要特別針對這469個變動投票所的影響民眾加強宣傳，跟他們說明這次投票所不一樣了，以免造成投票當日的混亂或糾紛。
作者為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在台中一中被選進數學校隊，接著考取台大電機系後想當個科學家。在椰林繞了一圈後，覺得還是人類有趣多了，於是跟著數學一起投入研究政治，成了政治科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