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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念儒

隱形的世界盃大國:法國足球的全球化與國家治理

世界盃火熱進行,對於各國球隊的實力,多數人心裡有各自的答案。可是根據參賽今年最多球員參賽的國家,倒是可以看到好像比較少人知道,有點讓人意外的答案。

法國球員在世界盃吃香,乃是受惠於全球化離散人群帶來的紅利。以這次世界盃球員最多的城市巴黎來說,巴黎出生的球員就高達16位。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

兩支國家代表隊的實力

根據運動鞋分析公司runrepeat的統計,2018世界盃決賽圈的球員當中,法國出生的球員就有52位,其中為各國效力的球員有31位,法國隊本土出生的球員有21位,換言之,可以組兩支球隊了!相較之下,第二名的巴西只有26位。

2002年以來各國出生的世界盃參賽球員數目。

資料來源:DarkoDukic, runrepeat.com, 2018年6月

這現象來自於國際足總對於球員代表資格的彈性規定。《國際足總規範》(FIFA Statute)規定球員可以代表出生地國家,或是父母與祖父母出生的國家參加比賽。2018世界盃參賽32國代表隊參加會外賽的1032名球員,有98位代表非出生地的國家參賽。以各隊會內賽23人名單來看,非洲國家球隊有最多國外出生球員:摩洛哥有17位居首,塞內加爾和摩洛哥各有9位,並列第二名;歐洲球隊中葡萄牙與瑞士各有8位,並列第三。

總體而言,2018世界盃非本國出生球員比例佔不到10%,但在這個足球已成為全球化象徵的時代,這數目卻是緩緩增加,法國則是其中國際化的佼佼者。從2002年世界盃開始,法國出生的球員數目就穩定成長,從2002至今這5屆世界盃,法國出生的參賽球員有216位,穩居第一,是巴西的1.46倍,也把足球強權德國、阿根廷、英格蘭、西班牙拋在後面。

新移民參與的國際影響力

法國球員在世界盃吃香,乃是受惠於全球化離散人群帶來的紅利。以這次世界盃球員最多的城市巴黎來說,巴黎出生的球員就高達16位。但這其中只有3位住在巴黎市區,有6位住在稱為市郊(banlieue)的上塞納省、塞納─聖但尼省和瓦勒德馬恩省,其他7位則是住在更外圍的法蘭西島大區省份,這些地方正是外來移民集中的區域。

巴黎出生的球員分布圖,深色部分為市郊的三個省。

資料來源:Vox.2018年7月截圖

二戰後法國為了從百廢待舉中快速重建,從西非、南歐、北非等海外領地引進大量非本國移民擔任建設的勞工,這促成了戰後經濟成長的榮景,但隨著經濟的停滯,這些移民在經濟與教育與法國各群體的巨大落差,成為高失業低成就的族群,也成為極端民族主義者排擠的對象,但足球卻成為新移民的舞臺。

2018世界盃巴黎出生的16球員全都是新移民後裔,其中有8位為法國隊效力,包含這次表現亮眼的姆巴佩。4位代表塞內加爾隊,3位代表突尼西亞隊,1位代表葡萄牙隊。巴黎球員不僅在法國,而是具有跨歐、非的國際影響力。

重建球隊基石的菁英養成系統

但把21世紀法國球員的成就視為靠移民並不公平,畢竟歐洲各國的戰後新移民不算少,有相當優秀的職業系統國家不在少數,法國在這些部分並不特別傑出。法國球員在21世紀能脫穎而出,跟法國的青少年球員養成系統有直接關係。

法國國家足球隊在1960年代長期積弱不振,從1960到1974年之間只打入世界盃一次,歐洲盃則是未嘗晉級過。法國足協於是在1976年開始規劃設立培訓中心。經過10多年的努力,1988年國家足球學院終於在克萊楓丹(Clairefontaine)正式運作。足球學院每年會從法蘭西島大區(巴黎都會區)挑選出最多22位的12歲應屆優秀足球員,進行2年的組訓,培訓體能、速度、足球技術、醫療知識、運動心理學等全方面的足球能力。克萊楓丹之後,法國足協在8個主要城市的都會郊區陸續設置青年菁英學院,這9個中心構成了全法國青年足球隊的培訓基幹。

U15代表球員在克萊楓丹受訓情形的影片

這個世界第一個足球菁英學院體系成果相當驚人。法國隊在1992年之後未曾錯過任何一次歐洲盃,1998年世界盃主辦國一舉拿下隊史首次冠軍金盃,至今連續6屆進入世界盃,擺脫1960至1980年代積弱不振的窘境。今年法國隊擊敗烏拉圭,也是自1998年以來這6屆第3次進到4強賽。這支被法國球迷暱稱為「黑、白、北非裔」(black, blanc, beur,這剛好呼應法國國旗藍白紅三色的說法。)的球隊也成為目前最成功的國家足球隊之一。

國際足球比賽彷若21世紀的新基督教,從運動和娛樂深入到政治和經濟層面,成為這時代西方世界和已開發國家的重要精神支柱。世界盃炒的是球星,但團隊表現比的卻是背後看不見的國家治理。法國的球員輸出和國家隊的打造方式正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或許正是亟欲翻轉的台灣運動可以反思的對象。

作者在東部某文化單位上班,沒事研究些很有事的研究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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